雲水週記(一○一)袈裟裡的擺渡── 悼念聖嚴法師      98.2.7

    法鼓山的創辦人聖嚴法師,在國曆二月三日(農曆正月初九)以八十歲的高齡安祥捨報。當台灣還在沉浸新春過年的氛圍,享受難得九天的喜慶假期,這一晴天霹靂的訊息,讓許多受他老人家啟蒙的政治人物、社會菁英無法接受;對法鼓山的僧俗弟子而言,驟失精神導師、慧炬明燈既不捨又難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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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佛門常言:「三分師徒七分道友」,對弟子的教育從心靈的環保到落實全球的綠化,兩千零五年法鼓山歷經十多年慢工出細活的規建、醞釀,最終以「大悲心起」的祈福儀式,禮請諸山長老共同主持落成啟用典禮,見證歷史盛會。仰仗大眾持誦大悲咒為台灣的安定與和諧,做出普利人天、法雨均霑的祝福!

    巍巍殿堂從山門的朝山步道開始,彷彿接引佛國、人間淨土的窗口,更是台北金山地區的信仰地標。聖嚴法師蓽路藍縷以「以一步一腳印」的精神,帶領大眾念佛、禪修的傳統道風,質樸謙卑的修行理念,在在為社會角落掀起了淺顯易懂、清新覺醒的漣漪。原來佛教不是只管打坐不問世事,只要念佛萬緣放下;而是以「出世的精神,做入世的服務」,以不忍眾生苦、不忍聖教衰的悲智──行化紅塵、走入人間,為紛擾的五濁惡世「火焰化紅蓮」!

    例如:失業潮家庭的悲劇,防自殺「自省三分鐘」的宣導短片,喚醒邊緣人在生死一念間,回頭是岸。風氣敗壞「心六倫」的主張──內容包括職場、家庭、族群、自然、生活和校園倫理,找來林青霞、蔡依林、張小燕、蕭萬長、嚴長壽以及李連杰等公眾人物共同拍攝,給人留下深刻印象!「說好話、存好心、做好事、轉好運」的觀念播種,具有潛移默化、安定民心的作用。對於政局動亂,紛紛擾擾,提倡「心安就能平安」,用以激勵人心、穩定社會……,都是耳熟能詳、親切易懂的心靈妙方與感昭群我的訴求!

    聖嚴法師學養淵博,不但是台灣第一位僧侶的文學博士,著作等身,創立「中華佛學研究所」,培養高等研究人才;乃至創辦的法鼓山教團,都讓社會大眾對佛教有極高的評價和推崇。而法師的慈悲身教引渡資深藝人林青霞、李連杰成為虔誠的皈依弟子;甚至法師的政通人和,橫跨藍綠、不分黨派。諸如法鼓山的落成典禮,陳前總統與當時台北市長馬英九一同為座上賓;兩千零八年兩組總統候選人馬英九與謝長廷,更是連袂請益治國之道。打破「王不見王」的慣例,也唯有在佛前少了點政治味,多了一點溫馨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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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或許正是聖嚴法師的人格特質,給人如沐春風、賓至如歸的攝受力,不管達官顯族、販夫走卒,在「方便有多門,歸元無二路」的平等法中,鮮有對法鼓山的批評與責難。相對地從早先北投的農禪寺,開山『東初老和尚』於民國六十四年初建,聖嚴法師擴建:提倡「提昇人的品質,創造人間淨土」,引領信眾積極入世,展現佛家慈悲為懷、方便為門的大智慧。從資源回收、感恩惜物落實對環境保育的重視,為全球暖化、溫室效應做具體的回應;從自身的拋轉引玉,帶動社會大眾關心下一代的生態議題!法鼓山便是凝聚共識、緣結十方,用環保素材的前瞻規劃,有了今日萬德莊嚴的法鼓山全景,令社會大眾耳目一新!

    如此奉行儉樸,以佛法為慈航的悲智雙運,很快的在宗教界樹立清淨的幢幡與教化的典範。而講求科技的今天,法鼓山對網際網路的影響力是跟得上時代潮流的,自家網頁「法鼓山全球資訊網」體現「佛法不思議、慈悲無障礙」的融通性,既方便許多佛教徒透過網路就近線上請益;讓初學者一窺佛教堂奧、快速而方便的了解諮詢。同時聖嚴法師對年輕人的接引與包容,讓青少年乃至大專院校的知識份子,可以在網路當中報名夏令營等等有益身心的活動,設計動畫、桌面下載與時下宅男零距離的接觸,都不失方便善巧「先以欲鉤牽,後令入佛道」的不二法門!

    在「世代交替」、薪火相傳的理念下,可以讓僧青年提早荷擔如來家業,續佛慧命。不僅是佛光山星雲大師「依法不依人」,用組織領導、依法攝僧的示範,法鼓山也從眾多弟子當中,遴選資深有威德的果東法師作為道場的接棒人。相對於某些寺院「千年住持、萬年當家」的固有陋習,把持領導地位無法做經驗的傳承,兩相比較之下;法鼓山和佛光山是與時俱進、從善如流的作法,值得道場寺院之間觀摩學習。

    聖嚴法師非但在國內備受尊崇,在世界舞台更是開花結果,一九七七年法師在美國主持第一次以外國信眾為主的禪七;而在兩千年聯合國千禧年世界宗教暨精神領袖和平高峰會中,他成為唯一受邀參與跨宗教信仰的全球機構籌備會的佛教代表,以及全球九位顧問之一,和臺灣地區的召集人身分。曾經和達賴喇嘛對談,也曾經拜會天主教若望保祿二世,讓我們看到得道高僧以宗教致力世界和平所做的貢獻。甚至與台灣的單國璽主教一同展開精彩的生死對話,一位罹患癌症、一位洗腎多年;但那份視死如歸、為教奉獻的無我精神,依然令人深深動容!

    如今:「無事忙中老,空裡有哭笑,本來沒有我,生死皆可拋。」聖嚴法師以禪師「諸法皆空、自由自在」的瀟灑人生走一回,留給後人無盡的追思與懷念。就連身後的遺言更是以不發訃聞、不傳供、不築墓、不建塔、不立碑、不豎像、勿撿堅固子(舍利子);……務必以簡約為莊嚴,切勿浪費舖張,靈堂只掛一幅書家寫的輓額「寂滅為樂」以作鼓勵;懇辭花及輓聯,唯念「南無阿彌陀佛」,同結蓮邦淨緣。再一次力行環保、儉樸、不擾眾的美德,用身教宣揚「諸行無常、諸法無我、涅槃寂靜」的真理!

     自從媒體報導法師與世長辭的消息,法鼓山開放信眾瞻仰法體,許多社會大眾鋪天蓋地、聯袂而來湧入法鼓山大殿。手拿念珠,一心念佛,以莊嚴肅穆的心情為聖嚴法師送他人生最後一程。無論是天主教的紅衣主教、喇嘛,還是過去就讀靜安佛學院時的老師守成長老、靈泉禪寺晴虛長老、還有佛光山心定和尚、靈鷲山心道法師,諸山長老都帶領徒弟到場追念他「虛空有盡、我願無窮」普賢菩薩大無畏的精神;學習「慈悲沒有敵人,智慧不起煩惱」的境界。

    行筆至此,發覺自己才疏學淺、慕道情深,無法描摹一代宗師聖嚴法師的風範於萬一。因為他就像觀音菩薩,時時大悲心起、處處循聲救苦,袈裟裡的擺渡,引領我們從此岸到彼岸……應以比丘身得度者,即現比丘身而為說法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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