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心易

     雲水週記(二三三）辛苦中的幸福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00.9.10

     最近看了一幅人物攝影，是年逾半百的老嫗在街頭巷尾打掃，塵土飛揚、汗流浹背；最後畫面停在她抱起孫女放在自己雙腿上。老太太一臉喜悅、無限幸福的模樣，早以忘記了原本的疲憊！那樣的深情陶醉、笑容可掬，享受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，親情的甜蜜負擔穿越了千辛萬苦……。

    經常聽到身邊的夥伴抱怨：工作好累、好辛苦；不知何時才能出頭天？或者買張樂透成為億萬富翁的幸運兒，人生就可以少奮鬥二十年。當然短暫滿足「虛幻」的發財夢，也是苦中作樂的方式之一。但是幸福不會憑空從天上掉下來，金錢或許可以改善生活所需，卻不盡然帶來了真正的快樂。因為慾望無底深坑，就像餓鬼道不是不曾享受物質，而是永遠慳貪、不滿足所招致來的行為模式。

    現代人喜歡從物化、量化的角度去評估價值，卻不曾去思考事件本身的意義，不談「吃得苦中苦，方為人上人」；那會被認為是老掉牙、太八股的說教。在功利主義的文化，孕育出許多「事少錢多離家近，數錢數到手抽筋」的觀念深植人心，倒果為因、功利主義，慢慢腐化了中國固有的道統精神。人追求外在的物質享受，往往忽略內心原本質樸而簡單的滿足和幸福，是好、是壞；當然人各有志，不能強求。但有時所謂的辛苦也像鳳梨的發酵過程，從酸澀到甘甜，從生命的底蘊累積深厚的自然風華，幸福其實一直都在；只是我們捨本逐末，不曾用心去體會和經驗罷了！

    在人潮洶湧的火車廂，我在鶯歌剛擠上火車便有一位大腹便便的年輕婦女很客氣的讓座，我揮揮手示意她坐下來，想必是位虔誠的佛教徒；於是乎我主動問候：「快生產了吧？看您好用功，在誦持『普門品』是嗎？」她點點頭含羞帶怯，充滿初為人母的喜悅；她帶著肚子裡的小孩透過誦經與佛對話，既溫馨又感人！

我好奇的問她：「快臨盆了，怎不好好休息還要通勤上班，很辛苦吧？」

    少婦一派為母則強的模樣，她告訴我：「其實先生也提議她可以請待產假，但自己希望讓肚子的孩子在胎教中，感受工作的價值與勤奮的美德。雖然大熱天挺個肚子並不輕鬆，但好在車廂內的乘客大多會讓座，這也是給嬰兒培養愛心的見習機會，如果嬰兒是有善根、有佛緣；想必他也認同媽媽的做法。」說完她依然露出靦腆的微笑，那一剎那我無語卻又有更多對少婦的敬佩與欣賞…。

    原來工作並非完全為了賺錢，這與佛門「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」、「一日不做一日不食」的精神要義完全一致。在生活中學習自省，在無處地方仍有感恩的想法，在辛苦的時空仍有幸福的滋味；這不就是台灣這一代年輕人應該學習的功課嗎？隨著環境的改變，我們擁有網際網路卻失去與左鄰右舍互動的機會，每人一台手機談論的口沫橫飛，MP3音樂帶上耳機聽得如癡如醉；卻鮮少關心自己的家人，更遑論對周圍人事物的關注。或許我們已經麻庳，也可能習慣這樣的生活型態，然後一下課、一下班最慣用的口頭禪就是：今天好累、好辛苦哦！

    對於少婦的知見與智慧深為折服，同時也為即將出世的小菩薩高興，有這樣深明大義的媽媽，有台灣學佛的風氣環境，真是前世修來得福分。在擁擠的車廂邂逅偶遇，我覺得站得辛苦，但心中的體會卻幸福久久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