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水週記(一八一）自然死亡面面觀 99.9.11
現代人拜科技、醫療所賜，平均壽命已比農業時代大幅增進，這當然是好事，但也不能單從量來考量，延年益壽的角度思考；它應該涵蓋身體的健康與生命的尊嚴。甚至一個人的心理素質，也是活到老，學到老的幸福指標，否則空有軀殼的表象沒有靈性的提升，不正是應驗中國人所說的：「哀莫大於心死」，可見生命的寬度大於生命的長度！
最近衛生署將安寧條例送請立法院審議，其中有一條「自然死亡」也就是末期的病人不要靠維生器具拖延生命，可以生前預立遺囑、切結書；或者以健保卡註記的方式，讓臨終病人自主選擇放棄強制性醫療救助，而以自然的法則走完生命的終點。雖然此條款的爭議不小，卻也讓我們重新省思如何看待二十一世紀的今天，對家屬而言：要的是病人，接受氣切、呼吸器、強心針、電擊等徒增病患痛苦，滿足倖存世間的希望，一絲苟延殘喘的呼吸現象？能否尊重病人的生存意願與要求，是老齡化結構的社會生態，可以重新探討的地方。
國人向來在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」，以及「見其生不忍見其死」的情感眷戀、社會輿論、風俗民情的高壓下，一直對臨終病患進行肉體凌虐與精神折磨。直到「久病無孝子」，沉重的經濟負擔、家屬的體能耗弱與憂悔自責，甚至病患未走，但家人一個個撒手西歸，淪為社會醫療龐大付出。甚至看著身體骨瘦如柴，毫無意識的病人「無語問蒼天」，都只為當初看著他「能呼吸也好」的鄉愿行為，造成「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」的煉獄生活，這便是醫療科技帶給我們延年益壽的代價。
最近幾位信眾不約而同要我發表對這方面的看法，始終認為：「有些風氣與觀念是必須給國人一些過程，但機會教育很重要！就像殯葬文化一樣，以往入土為安、落葉歸根的思想，把“火化”視為對亡者不敬的行為，甚至有遭報應、天譴的說法。多年來透過政府推動，宗教宣揚，如今火化是最普及、衛生，安奉塔位成為理所當然的選擇。在台灣地小人稠的土地，找到了「冥陽兩利」的解決辦法，這是需要時間潛移默化，形成一股正知見的力量、風氣方能成就。」
又如“全屍”的堅持，讓大體捐贈、器官移植等遺愛人間的機會顯得困難重重，慈濟以「髓緣佈施」、「大體老師」的身教來感昭社會大眾的認同，報導跨國際「有夢最美，讓愛相髓」的成功例子，修正國人捐髓等同殘廢、不育的錯誤訊息。用佛法四大皆空、五蘊非我，傳遞大體捐贈、提供醫療研究的正面意義，讓色身的最後價值可以如樹葉一般「化做春泥更護花」！有些理念宣導、觀念播種總是必須有人身先士卒、拋磚引玉。一代高僧聖嚴法師去年圓寂，帶動國人大地環保植存（樹葬）的意願，以來自於大地還諸於大地的視野，破除對色身的執著。這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大悲大智，促使去年樹葬平均大幅提升三成！
因此面對生老病死，它也像房子、衣服總有敗壞不堪使用的一天。跳脫製造死亡、詐領保險金的不法個案不談，對於「自然法則」尊重病人意願，採取人道精神、念佛協助臨終關懷，用平靜自在的心情、有尊嚴沒有痛苦的捨報安詳，對當事人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福氣；這才是真正理性而慈悲的「送行者」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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