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心易

    雲水週記(九十一）不同聲音、相同尊重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97.11.29

    坐落在三峽的淨念精舍，八樓的高度卻往往受到附近籃球場水泥地所撞擊的聲響；甚至是一陣的狂歡或輸方的頓足，每當禪修靜坐時顯得格外清晰。依照聲音往上飄的原理，這種刺耳的音頻，對長久居住的人而言精神多少會受影響！尤其傍晚時分總會集結許多學生，因為熱愛籃球連大人們都加入戰場，彷彿NBA籃球賽的激烈、精采。

    有時我也會想：住在對面的住戶是習慣成自然，麻木不仁？或是命中注定、莫可奈何？除非遷移搬家，否則怎能經得起如此近距離的「聲聲呼喚」？或許是出家喜歡安靜的環境，雖然精舍離籃球場算是有段距離，但將心比心總為籃球場附近這些「門當戶對」的住戶，深表同情！

    一日傍晚獨自在社區跑香散步，遇到第一次向我問候的老菩薩，他就居住籃球場的斜對面別墅區，兩夫妻生活簡單，深居簡出的性格看來很少與人來往；或許是經常看我飯後散步對出家人很好奇吧？微笑回答她關心的問題，老菩薩是很健談、喜樂的。於是乎我也藉此機會請教她：「住在籃球場附近想必是很吵吧！」

    本想她會皺著眉頭：「就是說，每天固定時間便要忍受噪音，受盡精神折磨……。」倘若含蓄客氣點也會講：「沒辦法，習慣就好！」結果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，老菩薩竟然眉飛色舞的回答：「很好，我喜歡熱鬧。」一點都看不出是牽強、違心之論，那陽光的笑容倒讓我覺得汗顏。

    原來這個世界，有人喜歡靜有人喜歡動，大自然本就是多元、豐富，不同的音聲就像旋律的變化，在高低起伏中展現生命的節奏與脈動。又像文章的題材，在不同起承轉合裡，編織感人的詩篇和價值。「欣賞」是了解的開始，而「包容」則是這個社會不可或缺的成長元素！

    當我們習慣用一種思維模式，認為別人理所當然都跟我一樣，往往帶著成見的框架看世間，離實相很遠；離真理更遠。但是我們還是容易犯了 「只緣身在此山中，不識廬山真面目」的固執和盲點，甚至理直氣壯對與跟自己不同意見、聲音視為異類，這種傲慢與偏見，正是現今朝野對立、藍綠廝殺的主要根源。

    四季的變化讓我們可以欣賞不同的風貌，美麗的彩虹來自多樣的色彩；而一塲演唱會之所以吸引人，是聽眾懂得「傾聽」的藝術，才能與秀場的氛圍產生共鳴。可見外在的世間本就多元，端視自己是否用開闊的胸襟含藏萬物，以「心包太虛、量周沙界」的無我看世間！

    我很高興在老菩薩的笑容看到自己的無知，用自在的生命態度同其光、合其塵，展現「百花叢裡過，片葉不沾身」的真正智慧。面對社區臥虎藏龍的生活大師，他們的豁達、隨遇而安宛如菩薩示現，教導自己更能對外在的一切，印證「色即是空、空即是色」──不同聲音、相同尊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