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心易

    雲水週記(三一二)他朝兩忘紅塵裡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02.3.23

    二十三年前我初學佛，帶著滿心歡喜經常到道場共修，當時俗家父母以「觀察員」的角度審識，看您信仰可以「凍」多久？不鼓勵也不阻撓，這「放牛吃草」的開明態度；讓自己更自在、更自由的探求佛法珍寶。一直到短期出家歸來決定終生的志向「將此身心奉塵剎，是則名為報佛恩」，得到兩老的首肯與祝福，我把孝養雙親的工作委託郁方代勞，歡歡喜喜入空門……。

    在求學的階段讀到裴休宰相〈送子出家詩〉：

    汝及出家須立志，求師學道非容易；燒香換水要慇勤，佛殿僧堂勤掃拭…

    禮觀音、持勢至，別人睡時你休睡；三更宿盡五更初，好向釋迦金殿內；

    剔明燈、換淨水，禮拜如來求智能；報答爹娘養育恩，天龍八部生歡喜。

    道盡天下父母心的心情，自己何德何能，仰仗諸佛護佑、菩薩垂慈，獲得如此深明大義的兩老，成就出家修道的因緣！又洞山良介禪師的母親，在兒子提出剃度的要求，「娘回書」一文更是娓娓訴說對出家子的深切感受：

    回吾與汝夙有因緣，始結母子恩愛情分。自從懷孕禱神佛，願生男兒，胞胎月滿，性命絲懸，得遂願心；如珠寶惜。糞穢不嫌於臭惡，乳哺不倦於辛勤。稍自成人送令習學，或暫逾時不歸；便作倚門之望。

    來書堅要出家，父亡、母老、兄薄、弟寒，吾何依賴？子有拋娘之意，娘無捨子之心，一自汝往他方；日夜常洒悲淚。苦哉！苦哉！今既誓不還鄉，即得從汝志，不敢望汝如王祥臥冰、丁蘭刻木。但願汝如目連尊者，度我下脫沈淪、上登佛果。如某不然，幽譴有在，切宜體悉。

    這振聾發聵、苦口婆心的叮嚀，既是慈母的聲聲呼喚，也是天下父母心的寫照！而對應洞山良介禪師擁有如此深情款款、如泣如訴的菩提眷屬，道念、修持定當勇猛精進──三有均資、四恩總報；我等與眾生，皆共成佛道。

    回顧與堂上雙親從原生家庭開始，生活都非常獨立，雙方的個性南轅北轍，國中以後兩老已經分居兩地，「距離」有時不見得是距離。如今老母親年歲漸長，長期以來自己一人省吃儉用，稍有微恙都買現成糖漿成藥，加上一直活在自己的生活圈，欠缺活到老學到老的動力；生活機能與記憶都已日趨退化。雖不至於老人癡呆，但那她日漸消瘦的身影，讓我與郁方憂心忡忡，在徵得她老人家的同意，農曆年前一家團圓，重享天倫之樂！

    驀然回首前塵往事，當時的菩提眷屬成就我出家的因緣，尊重孩子修道的意願和選擇，今生只能移小孝為大孝，化小愛為大愛。不敢以「一子出家九族生天」為奢求，願不辜負當年如裴休宰相送子出家的企盼，似良介禪師母親「下脫沈淪、上登佛果」為標竿。如果這一生有一點潔身自愛的品行，待人處事的通達，除了感謝師長的教導、同參的勉勵、信眾的護持；原生家庭對自己的影響是既深且巨的，終將使我沒齒難忘；銘記在心。

    想起了五祖「因地果還生、有情來下種」的句子，前世有緣今生聚，他朝一日也能證悟「無情既無種，無性亦無生」的境界，為菩提眷屬獻上祝福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