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心易

    雲水週記（五）復健之路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96.4.9

    十幾年前參訪大陸九華山，在冰雪融化之後，獨自在山區小徑散步；不慎滑倒尾椎受傷，從此以後我就陸陸續續看遍中、西醫。舉凡：民俗療法刮骨、刮痧、針灸、藥灸、拔罐、指壓、按摩、推拿、拍打。復健科裡的熱敷、電療、磁波、牽引、紅外線、臘療……，我自己戲稱的「清朝十大酷刑」無一倖免。

    當然歷經若干年後我與病痛合一，也許是佛門修行要帶三分病的觀念使然，促使自己看病的「配合度」很差，總得等到行動不便，才又乖乖硬著頭皮到復健科報到。久久回診醫謢人員都是一付又驚又喜的關切：「好久不見！你又回來了？」感覺上像是他鄉遇故知的熟悉；更有著一份「愛之深、責之切」的問候！

    有時調皮的我就會回答：「對呀！善盡健保職責，也為醫護人員捧捧場。」逗得大家開開心，為死氣悶沉的空間帶來一些樂趣。復健室經常是高朋滿座，我總會利用等候或熱敷的時間，看看書；累了就閉目養神，算是另一種「偷得浮生半日閑」的享受。或許有人會問：享受就該泡溫泉、洗SPA；怎麼看病還有幸福感呀？難怪真的「有病」哩。

    其實每天復健也是健康指數的紀錄，意外傷害需要復健，才能恢復生理機能的運作；喪親之痛需要心靈復健，才能走出情緒的陰霾；精神疾病更需專業復健，方可邁向光明人生；甚至於價值觀的錯亂，導致的脫序現象，更需仰賴佛法力量的導向，才能淨化社會、匡正人心！

    所以復健的功能多麼重要，有生理的、心理的、思想的、行為等多元的切入點，誠如印順導師所言：眾生身有三病，老、病、死；心有三病，貪、嗔、癡。累生累劫的煩惱覆蔽，對境生迷、造諸惡業；因此『維摩詰經』說：「因眾生有病，所以菩薩有病。」

    於是我想：復健是透過正當的方式，療治自己的病根，如果有一點對於「往昔所造諸惡業，皆由無始貪嗔痴」有深沉的體會和反省，便會帶著隨緣消舊業的心情，把復健視為歡喜做、甘願受的過程，可以平靜、自在！

    當自己獨處的時空，不斷地觀照與練習，「從身語意之所生，一切我今皆懺悔。」那是内心世界：千年暗室，一燈自明。也就是『普門品』所言：「心念不空過，能滅諸有苦。」從此以後有了莫再造新秧的明白、了悟，覺今是而昨非；自然就不會讓痛苦輪迴、錯誤重演。

    由此可知復健之路雖然漫長，但耐人尋味；療治項目雖然繁複，卻勢在必行。或許醫院不是人人歡喜報到，卻也能透過四大不調，病苦的折磨有著對世間的厭離，與無常深刻的體驗。坐著等候的獨處時間，內心怡然自得，誰說心靈的解脫不是另一種享受；卻不是洗溫泉所能夠替代的喔！轉念的智慧會讓自己更釋懷、更灑脫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