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心易

    雲水週記(八十五）內觀初體驗              97.10.18

    「內觀」的傳授吹起了現代禪修的流行風尚，既是復古又是原始；在俗家親人相繼參加後的改變與分享，讓我也躍躍欲試。希望透過不同的佛法體驗，一方面打開自己未知的領域，不至於坐井觀天；同時透過內觀的訓練，找對方法、用對功夫，免得停留對佛法聞慧、思慧的知識層面，卻犯了阿難尊著「一向多聞，未全道力」的通病！尤其身為出家僧侶，更應該在修行解脫道上，尅期取證；否則落入文字障，終難保落入「野狐禪」的命運。甚至是「以盲引盲，相繼入火坑」，罪過可就大了。

    其實對於「內觀」的次第、方法，如非親身參加，絕無法體驗對感受覺知的殊勝。當然「如人飲水，冷暖自知」，在前後十二天，實際上是滿十天的內觀中心，過著與世隔絕，沒有電視通訊、電話傳真、網際網路，且要求這十天的課程裏面──神聖的靜默，絕對的禁語。一般在家人幾乎認為不可思議，這種「非人」的生活，豈不是孤立無援，寂寞無聊？甚至無法想像十天不說話是否會瘋掉的可能？然而，「置於死地而後生」的平靜接受，就是把杯子掏空的原理，可以領納更多的甘露法水。甚至在親證之後，才發覺「寧靜以致遠」必須從神聖的靜默、絕對的禁語當中，開採本地風光，從戒定慧三無漏學下手！

    中心的環境與氛圍

    《佛遺教經》曾說：「欲求寂靜無為安樂，當離憒鬧，獨處閒居。靜處之人，帝釋諸天所共敬重。是故當捨己眾他眾，空閒獨處，思滅苦本。」可見環境影響既深且鉅，十天禪修本來就是借用結夏安居的精神，思滅苦本、心向解脫為主軸，把內觀的教法先從寂靜處屏除外緣，故環境對初學者而言十分重要。

    我第一次來到中心就被大自然的一切所吸引，雖然男眾的寮房只是簡單的鐵皮屋設備，卻有一處戶外的小湖泊以及青翠的槭樹與草皮。十分鐘的休憩時間，我都喜歡靜靜的看著這片自然生態的運作，尤其是湖泊清澈見底，魚的優閒、龜的自在、鳥的覓食、藻類的繁殖，構成食物鏈的循環和平衡！就算是湖底的氣泡不斷的湧現、生滅、輪迴，就是無常的展現；更是內觀的最好素材。

    禪堂外面的桂花樹，竟在我們禪修的開始前後八天左右，每每清晨六點半的早課後，陣陣的芳香撲鼻，令人心曠神怡而倍覺舒暢！有時在禪堂不知是心慢慢沉澱，嗅覺變得格外的敏銳，微風飄來芬多精的滿滿能量，透入心脾。彷彿有了「戒香馥郁，慧炬熒煌，迷雲開而性天獨朗，妄塵盡而心地廓通；諸根圓淨，群業頓空……」的殊勝感受。

    盤腿的甘苦談

    此次的禪修我以出家戒臘的佛門倫理做為班首，承蒙助理老師  明迦法師的禮遇，被編在第一位首席位置。是殊榮也是壓力，一方面作為大家的精神標竿與學習典範，其次是離老師的位子最近，既無法懈怠更不敢偷懶。第一天還稍微ㄍㄧㄥ一下，硬著頭皮雙盤，但是整天下來十二鐘頭的累進，隔天已經無法再苦撐下去，或許「識時務者為俊傑」，光是早課兩個鐘頭的單盤都不是件容易事！

    明迦法師勉勵我不要在腿上著意，應該在觀息、感受上用功，甚至非集體修行的一個鐘頭，（早、中、晚各一次，在第四天起的自我要求，培養堅決的意志力。也就是：腿不能亂動、眼不能張開、手不能放下。）其他時間就是掛腿子也不要緊，不用太勉強自己而失去身心平衡與內觀實質。但實在撐不下去我仍然像做錯事的孩子，羞愧的無地自容。而其他在家學員也好不到哪裡，只要休息十分鐘捶腿的捶腿、按摩的按摩；真有「共患難」的革命感情。

    或許有些人真的不習慣、不適應，每次上課鐘響看見某些人的步履蹣跚，一付能拖就拖的樣子；甚至靜坐不到十五分鐘就接二連三陸續離開禪堂，當然這是允許的，卻容易產生骨牌效益，這種我行我素的習性反應，真是「師父引進門，修行看個人！」我坐在第一位經常就有「秋風掃落葉」的感嘆，只是不知縱然想回自己的寢室用功，需要大搖大擺一付唯恐天下不知的作為嗎？可能是還年輕，心情還不定；要不就是被騙來、被哄來，才有「壯士一去兮不復還」的堅決。若非手機、貴重物品之前被事務人員代為保管，都有「落跑」的可能！

    身心的變換與體證

    前兩天的思緒可說是天馬行空、亂搶打鳥，一刻都不得閒，當用不上功夫時妄念紛飛，加上腰骨的痠痛真有如坐針氈、度日如年的感受。原本自以為閉關、結夏安居的超然立塲，是神聖卓越的，直到發現自己我執深重，前塵往事如電影一般的倒帶，想到臨死的時刻不正是這個樣子嗎？如影隨形、業習使然，讓我們身心不得自在，到處攀緣、捉取；過去的憶念不捨、現在的遷離變化、未來的種種幻想……。所謂心猿意馬，「心如工畫師，能畫種種物」真的一點都不假！

    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學習專注，從觀出入息到感受覺知的體會，層層剝落內心的迷執，以往的佛法思維如今有了體證的下手處，「倒吃甘蔗，漸入佳境。」尤其課程進入七、八天便驚覺現在，兩三炷香又要吃飯了，跟剛開始聽下課鐘宛如「少女的祈禱」，心境完全不同。是習慣成自然；同時也更珍惜有限的時光，畢竟能一次排十二天的假期不是那麼容易；「何日君再來」未來心不可得。

    雖然每天晚上九點就寢，隔天四點起床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，但是不知是否身體的痠痛、僵硬，我並沒有很熟睡卻精神奕奕，課程的教導中學習活在當下！不去分別執著，好的會過去；不好的也會過去，那只是「無常、無常、無常……。」生滅就是沒有實在有「我」的真實性，故《金剛經》言：「一切有為法，如夢幻泡影；如露亦如電，應作如是觀。」原來在我們對五蘊的觀察是如此的敏銳而受用，從我延伸到我所的一切，都是因緣的和合。但習息反應便讓我們在六根對六塵產生六識中，身心認妄為真，迷己逐物而生死輪迴。

    原始佛教的教義結合了慈悲觀的修法，實際運用在日常生活並且內觀禪修還深入監獄；感動管理人員、感昭當地成千上萬的受刑人。在這部『牢觀、內觀』的紀錄片中，看到化暴戾為祥和的佛法力量；以及眾生皆有佛性的美善！透過葛印卡老師大無畏的精神，把內觀課程帶進監獄，重新建構受刑人的價值觀與自信心，當他們再度回歸社會層面，便可以做為自己內在的主人而非奴隸。